小卖部老板骂骂咧咧地把手里拿着的开瓶器砸向顾辞,指着鼻子骂他恩将仇报,打扰他做生意。
顾辞没躲,任由开瓶器狠狠砸在他眉骨上。
他闭着眼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一言不发地牵着我离开。
走了很远顾辞才停下,他突然想起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握着的水杯。杯盖被遗忘在了小卖部,里面是快要凉透的半杯水。
那个春节我和顾辞一直在外面流浪,靠着身上最后的三十六块钱在外面硬撑了七天。
后来,就在我们要穷途末路那天,我终于收到了拖欠的稿费。
我们重新租了间地下室,二十七平米大小,照不进阳光,终日潮湿又阴暗。
但真的很便宜,我们也只租得起那里。
一次顾辞出门后,我悄悄跟着他。
他走了很久,重新找了一条小吃街,一家家低声下气地跟老板求个活干。
预料之中地,顾辞被人一次次不耐烦地推搡出去。
他在街口站了一会儿,若无其事地往回走,走到他常去的那个菜市场,熟练地挑拣傍晚的青菜,然后为了能去掉点根茎再上称跟菜市场的大叔争得面红耳赤。
我当时站在十米外的阴影里,觉得自己像个罪人。
墙上的霉点和菜市场的烂叶子都是我的人生,可不该是顾辞的。
他本来是被众星捧绕的月亮,如今却因为我摔在地上,为一杯热水两毛菜钱折弯了腰杆。
而这样的深情重义,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自己身上哪一点配拥有。
晚上我一回到家就和顾辞提了分手。
「你是不是嫌我穷了?」他问我。
我笑了笑,说「是」。
「骗子。」顾辞嗤笑一声,红着眼睛一字一句说,「老子就算是捡破烂的,你这辈子也只能跟在我身后踩空箱子!」
他掐着我的腰,低头狠狠咬住我的嘴唇。
「分手,你想都别想!」
之前我一直疑惑,顾家为什么不把我的收入也一起断了,这样我们走投无路很快就只能灰溜溜地回京城了。
直到这一刻我忽然明白。
我知道顾辞有多固执。
顾家也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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